岳阳市第一中学 夏宇奇

入冬气寒，天气阴晦，于冬月二十四日，雪雨于巴陵。夜寝间，了无声息，及早起视之，世间银装素裹，天地唯余一白，难辨天之东西，地之南北。

旦日，余信步而行于市井间，雪深没踝。行数十步，深寒沁骨，趾无知觉矣。待余行至一桥头，见旁有松柳各一。至树下，正徐行，顶头忽有崩塌之声，遂拔步而逃，出数步，惊闻崩裂声接二连三，循而观之，一松枝已轰然而坠，横亘于道矣。同行人叹曰：“幸甚哉！”其色煞白。

余观于路旁，松枝携雪而下者甚多；次而望树，盖枝叶积雪过多而不堪重负者矣，故舍其一枝，震落积雪以存身焉。

而观柳，亦有积雪披身，然不甚厚。何为其然也？以余所见，乃柳枝之柔所致也——柳承雪而立，待雪积于其上梢后，柳则躬身，如不堪重负，积雪便顺势而滑落矣。俄而柳枝复弹起，不改其本性，却无松之折断苦。

松者，如人中之宁折不弯者也；柳者，如人中之外圆而内方者也。柳，不畏他人之所惧所忌讳，适时躬身，顺而不改其本质本性，不与强势争锋，少与外物树敌，可谓迪者也。反观于松，其精神殊为可敬，然于人，若一味以方棱处世，则往往少为世用，甚而以陷入佞人之掌，招损己之痛。以世俗论，以莽直目之，不为过也，诚可叹乎！

呜呼！君子处世，当宁折而不弯乎？当妥协以存身乎？

圣人有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孙言，盖谓此耶？抑其莽直者多于世乎？

余是以思，觉顺与折，皆无可无不可，唯不可改者，乃松柳为木之本质也。

夫人何尝不然？此余之所得也。

2019年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