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带着一身月光。

“只有岳阳·戏剧幻城”启动仪式上，王潮歌的出场自带高光——白衬衫配白长裤，波浪卷发漾着洞庭水似的灵动，一双眼睛亮得像未被云遮的月。脱稿发言时侃侃而谈，接受采访时从容通透，资深导演的底气藏在每句话的顿挫里，不用刻意显露，已让人明了分量。

最难得是她的率性。明明气场强得能撑起整个会场，却半点架子没有。记者提问，她会笑着夸“你长得真好看”；对视时眼里的真诚，像多年未见的朋友拉家常。

专访前还有个小插曲，屏幕背景太亮，她半开玩笑：“不会把我拍成大黑脸吧？”听记者说“您气质摆在这儿”，立刻爽朗自嘲：“我现在只能靠气质了？我还想靠下颜值呢！”60岁的她眉目舒展，笑声落进空气里，比洞庭的浪还轻快。

说回作品，王潮歌的“爆款基因”早就写满履历。早年“印象”系列里，《印象刘三姐》的山水交响、《印象大红袍》的茶韵流转，看过的人谁能忘？后来“又见”系列，《又见平遥》的时空折叠、《又见敦煌》的古今对话，场场都是现象级。近年“只有”系列更是把格局拉满，《只有红楼梦·戏剧幻城》108个情境园林藏着千年心事，《只有河南·戏剧幻城》56个空间里装着半部中华史。我的一位好闺蜜便是“追剧”达人，曾专程赶往河南看剧，回来后念叨：“连我家那对戏剧过敏的直男老公，都竖着大拇指说‘值回票价’。”

有这么多珠玉在前，“只有岳阳”怎能不让人期待？即便项目刚启动，还停留在构想阶段，王潮歌甚至尚未开始采风，粉丝们的翘首以盼却早已满溢。其实多年前，我在看完两部“印象”系列后，就曾满怀期待：要是岳阳也能有这样精彩的演出该多好。如今总算没白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王潮歌！

王潮歌坦言，此次应岳阳之邀打造“只有岳阳·戏剧幻城”，面临不少挑战。“一个小小的剧场、一部小小的戏剧、一个小小的王潮歌、一支小小的笔，要如何书写千年文明？总怕挂一漏万，耽误了岳阳，更怕担不起这份责任。”她这话里的敬畏，像渔民对洞庭湖的尊重，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项目初步选址在岳阳楼旁两栋海事局的废弃办公楼。我去瞧过，地方不大，与她以往“只有”系列的场地相比，实在紧凑。要知道，《只有红楼梦·戏剧幻城》占地15万平方米，包含108个情境园林和21场沉浸式演出；《只有河南·戏剧幻城》更夸张，占地622亩，拥有56个空间、360米长的夯土墙，还有百亩麦田，近700分钟的剧目能让观众走断腿。

“能在这两栋楼里整出啥来？你等着看。”说这话时王潮歌嘴角勾着神秘，像个攥着秘密的孩子。明摆着是要“爆改”，难度肯定不小，但她偏爱这种挑战——越紧的空间，越能逼出奇思妙想，就像螺蛳壳里做道场，方寸间藏着大乾坤。

王潮歌是一位具有开拓性的导演，以创新的精神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在戏剧界独树一帜。熟悉王潮歌的人都知道，她的字典里没有“重复”二字。从“印象”系列开创山水实景先河，到“又见”系列玩转室内沉浸，再到“只有”系列造出戏剧幻城，她总在颠覆——颠覆观众对戏剧的想象，颠覆自己昨天的创作。

这份颠覆背后，是死磕到底的较真。创作《又见敦煌》时，她啃完了几百本史书，99次实验失败才换1次成功，最后搞出“穿越式观演”，让观众踩着历史的脚印走；《只有河南·戏剧幻城》耗时6年，团队从二里头遗址挖到宋徽宗笔迹，把河南史的厚重熬成了可触摸的剧场温度；还有不得不提的《只有红楼梦·戏剧幻城》，她和团队在8年时间里，经历了无数次头脑风暴，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接下来一年，她照样要把岳阳翻个底朝天：研读大量史书，啃遍地方志，跟老街坊“唠嗑”，和年轻人谈心，用脚量遍岳阳的街，用眼看清岳阳的魂。她说，岳阳不止岳阳楼，不止《岳阳楼记》，不止范仲淹，它还有一条街、一个院落、一个人、一个学校，还有很厚重的一大段历史。她希望自己的创作更宽泛，更深入。

如何讲好岳阳故事？王潮歌说，这背后是一个地域的文化和文明的支撑，要把手搭在时代的脉搏上，甚至搭在年轻人的脉搏上。 面对提问的年轻记者，她反客为主：“想问问您，您怎么想的，您现在有什么苦恼，您希望跟我分担什么吗？希望我通过戏剧描绘什么吗？”这一问，像把话筒递给了岳阳的每个普通人，让故事变得生动鲜活，而不是从书本里搬出来。

而她对岳阳的印象，也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觉得岳阳人特别悠哉，不着急，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有时候又特别热情，特别希望表达。”她说，岳阳是一座有着深厚历史和文化积淀的城市，这里的人民眼里有自豪，却又朴素实在。现在，岳阳在她的脑子里还没有一个特别准确和唯一的画像，不过，“也可能这便是岳阳”。

王潮歌与岳阳的相遇，注定是场惊心动魄的“恋爱”。当擅长造梦的导演遇上藏着千年故事的城，当现代戏剧撞上洞庭月色里的传说，那些睡在老墙里的灵魂、浸在湖水里的记忆，说不定真能在她的戏里醒过来，跳一场跨越时空的舞。

我们呀，就拭目以待，等着这场约会开场吧。毕竟，王潮歌的戏，从来不会让人等得冤枉。

（文/仇玉姣 部分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