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搞完,我睡不着觉”
——追记岳阳市云溪区纪委监委干部郭亮
郭亮扎着马步趴在办公桌上,左手压着一叠报表,右手指着电脑屏幕,一边嘟囔一边将数字输进电脑。他凑得太近,“眼看着就要钻进屏幕”。
这是深夜11点,仍保持着加班姿态的郭亮。同事李海龙回办公室取物品,恰巧看到,笑他:“电脑里有金子啊?”郭亮回答:“数字比金子重要!”
郭亮是岳阳市云溪区纪委监委派驻区农业农村局纪检监察组副组长、四级主任科员。这样一位将工作看得比黄金更重要的好干部,因劳累过度,10月24日突发疾病倒在办案一线,不幸因公牺牲,年仅43岁。
为群众扫谷扫清心理隔阂
郭亮长得精瘦,戴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乍一看给人羸弱感,但处久了,同事们都说他是“精骨人”(当地俗语:瘦但精神饱满),充满着智慧和力量。他曾在区财政局信息中心、路口镇财政所和区国库支付局工作,因专业所长,被调到区纪委监委工作。 2018年,郭亮和李达参与一起某合作社虚报种植面积套取补贴案的初核,因白天农户外出打工,两人常常从下午一直走访到深夜。 “在一个农妇家里,我们吃了‘闭门羹’,当时我还有点情绪。”李达说,“亮哥拍了拍我肩膀,说‘群众不看我们怎么说,要看我们怎么做’,下次再来吧。” 第二天,两人再次路过,看到农妇在晒谷,郭亮拿起耙头就去帮忙。“扫谷扫清了心理隔阂,农妇还倒茶感谢我们,核实工作顺利多了。”李达说,“亮哥心中装着百姓,他一定有办法。” 2019年7月,郭亮顶烈日冒酷暑,用10天时间走访了300余户建档立卡贫困户,对发现的问题进行概率分析,形成详细的督查报告;先后2次参加区委交叉巡察和1次扶贫领域专项巡察,发现问题线索35个;2次参加全区村级财务检查工作,查阅全区49个村会计凭证460余本,发现各类问题168个,挽回经济损失6万余元。 “亮哥”的办法,缘于他的“学习型特质”。郭亮会计学本科毕业参加工作,31岁攻读工商管理硕士,拿到了学历学位“双证”,43岁又继续报名参加注册会计师考试。郭亮离世后,家人在整理他的汽车时,在副驾驶位上找到两本和谈话技巧相关的书籍,“纪检监察谈话这一块工作,可能他自认为是‘短板’”。 从数万笔流水中筛选出关键信息 嘈杂的教室里,只要有同学喊一句“老师来了”,教室就会立即安静下来。案件办理工作中,也需要能从复杂的信息源中,梳理出关键信息,郭亮就是高喊“线索来了”的助攻手。 2019年,云溪区纪委监委办理“5.25”专案,涉及账本40多箱,跨度20年,流水数万条,办公室摆不下,需要租一栋房用于查账。面对海量数据,郭亮一头扎进数据分析中。通过核查银行流水、相关会计凭证,郭亮在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被调查人赃款去向。 今年9月,郭亮被抽调参与区纪委监委“9.9”专案工作。10月16日又是周末,他和办案干部陈定春赶往浙江宁波出差。 “郭亮很有想法。”陈定春回忆,人生地不熟,郭亮利用休息日“打前站”,摸准当地情况。晚上9点,妻子金容打来视频电话,发现郭亮才吃晚饭。因为“侦查”到位,周一上班后,两人仅用两小时就顺利完成外调。 在郭亮的办公桌上,他生前分析过的数据资料安静地摆放着,看上去只有数十页,却是从几万笔流水中筛选出来的关键信息。李海龙曾劝他注意身体,郭亮说:“今天的事情不搞完,我睡不着觉。” 郭亮的办公桌上,他生前分析过的数据资料安静地摆放着,看上去只有数十页,却是从几万笔流水中筛选出来的关键信息。 单位的“暖男”,家里的“奶爸” 在云溪区路口镇,还有郭亮“私车公用”的故事。同事李新安清楚地记得,2014年,郭亮在镇财政所工作时,开着私家车载着他往返于长沙和岳阳跑项目。 “有一天,我们晚上九点才回到云溪,郭亮胃痛引发干呕,我要他第二天别去了,谁料他一早准点把车开到我家楼下。”李新安建议郭亮根据实际情况报销油费,“他说,‘自己反正也要开车’,始终没报销过一张油费发票。” 与开自己的车一样,郭亮同样不吃受检单位的饭。同事付国华说,有一次两人一起到陆城镇白泥湖村检查工作,镇食堂中午留了饭,郭亮坚持开车回去吃饭,既不给镇里添麻烦,也保持检查的独立。 郭亮是我们组的暖男。” 驻区农业农村局纪检监察组组长陈玲玲说,早上,郭亮会比同事提前赶到,烧水、打扫,把一切安排妥当。每次大家回办公室,郭亮会抢先一步掏钥匙开门。这些细节,至今让同事们倍感暖心。 下班后,郭亮又成了“奶爸”。每天中午,郭亮不会在单位吃饭、散步,而是去接大儿子放学,为他做饭、陪睡。“爸爸会和孩子一起玩,一起疯,有奇怪的想法,都会和孩子一起尝试。”金容说,在家里一角,有许多电路板,那是郭亮和大儿子一起做过的实验。 “没事不打电话,不要问工作上的事” 10月23日是周六,郭亮一早就往办案点赶。“出家门时,他说了句‘我走了’。”金容说,这是丈夫留给家人的最后一句话。 在办案点研究材料,郭亮出现干呕,晚上仍没好转,专案组派车强制将郭亮送去就医,打了点滴、喝了半碗稀饭。 24日上午,同事先后三次去郭亮宿舍探望, “到下午1点57分第三次进房间时,发现郭亮气息微弱,救护车赶到后立即送医院急救。”专案组组长张严说,“不幸的是,郭亮于下午4点4分因心跳呼吸骤停去世。” 照片里的郭亮,微笑得像个孩子。“他是个挺乐观的人,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不良嗜好,平时弹吉他、打篮球,怎么就轻易离开我们。”同事彭亮说。郭亮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停留在10月2日,那一天,他和单位同事利用假期练习吉他曲,依然满脸欢笑,不料竟成绝唱。 郭亮生前爱弹吉他,妻子小心翼翼擦拭着他心爱的物品。 在他离开前几天,注册会计师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他对金容说:“你看,我学习效率挺高,再接再厉明年一定全科通过。”郭亮走后,金容一边哭,一边将学习资料烧给他,“希望他更开心努力地去学习。” 郭亮的书桌上,还有一叠给孩子未讲解完的英文题;墙壁上,张贴着没来得及和孩子共同完成的百日打卡计划;书架上,码放着自己的各类学习资料。郭亮和孩子们约定,近期到岳阳市图书馆借几本喜欢的图书,这个简单的愿望,却再也不能实现。 金容也有个没有实现的愿望:“郭亮到纪委工作后,他就和我约定,上班时间没事不要打电话,不要问工作上的事。其实我只想去他办公室看看,是什么样的”。而从郭亮的家到办公室,只有短短两百米。 (廖远哲 龙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