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湘雅二医院一位专家的那些事
2022-08-11 18:26:31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苏滨

苏滨

我和刘斌老师的相识是一次必然的相遇。

那是在去年秋天,我们被临时安置在一个有些老旧但很整洁安静的小区,院子不大,甚至没有一颗树。房间在3楼,经过一个有些暗黑的楼梯间,一摸就有蜂窝状突起的楼梯扶手,估摸这是上了点年份的建筑。

有一天,我打开门,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子,他笑吟吟的跟我打着招呼。刚好那天看到人民医院服务号发的医讯,是湘雅二医院专家来院坐诊查房的消息,我的大脑飞速的搜索着——是湘雅附二医院的刘斌老师。

“南湘雅,北协和”,“湘雅”这两个字在我的心里(也许在所有平江老百姓的心里)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话,顺手递了一支烟,漫无边际的聊了几句,就赶紧撤回自己的房里——我有一种感觉,向来认为医学专家严谨博学,甚至可能还有学究的味道——打交道会很压抑。

回房间仅仅几分钟,他就来敲我的门,并且手里夹着一支烟,隔很远就做出递烟状。

说实在话,除了平常采访时我很专注且特别放松外,与不太熟悉的人交往我会表现得很拘谨。然而,看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神,我突然有些轻松、温暖的感觉。

反复几支烟下来,整个房间里已经弥漫着烟火味,我们都很放松了,从疫情到俄乌冲突、到某些领域的讨论,漫无边际。说到一些不公平现状,两个人都会提高音调——那是一种世界观的和谐碰撞。

从与他的交流中,我逐步梳理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他1997年毕业于湖南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一直在临床一线从事肿瘤的临床治疗、科研和教学工作,擅长恶性肿瘤的放疗、内科综合治疗及晚期肿瘤姑息治疗,对肺癌、胃肠道肿瘤的综合治疗及全程管理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他还是骨与软组织肿瘤MDT成员,参与过多项临床药物研究,是中华慈善总会及中华药促会医学志愿者。

没有人不害怕“肿瘤”这两个字。近些年来,从城市到山野,到处都发现有肿瘤患者。尤其在乡村,人们更是小心翼翼的谈论这两个字,一旦本地有了被检查出的肿瘤患者,都会凑在一起谨慎的交流,然后叹息着,盘算着应该拿点钱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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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斌的介绍,我的脑海当时就闪过一个词——“拯救者”。我立即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景仰起来,他所做的不仅仅是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也是拯救一个家庭,还有无数人的悲伤与眼泪。

刘斌只是“拯救者”之一。后来我拜访过医院肿瘤科主任钟金菊老师,钟老师告诉我,虽然“湘雅”只有一个,但在国家推行“帮扶政策”以来,湘雅的服务触角就向下延伸了,众多“湘雅”的身影出现在基层医院,人民医院肿瘤科这几年较快的发展,离不开湘雅二医院众多常驻专家的努力。

按照湘雅二医院的安排,刘斌大约二个月左右会来一次平江。前几天,我周日就到了平江城关,到住处不久,没想到他也到了。一进门就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们住在一个套间,中间隔着一个宽大的客厅——我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只见他穿着短裤,趿着拖鞋,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样。双方一顿寒暄,同样没少吞云吐雾。

这是个十分可爱的男人,想必他长沙的家十分舒适,但无论酷暑还是严寒,他都得从省城准时到达平江上班,他的工作和生活轨迹突然转了一个弯——他正是医改新政下的实践者,他和他们的到来,会给平江人民带来什么呢?于是突然有了写他的想法。

他并没有很快答应我的采访要求,但我严肃的语气改变了他的想法(他是个懂得尊重他人的人),我们约好晚上8点半在房间见面。

我在房里静静的等他,快到点的时候,他满头大汗的进来了。笑着告诉我,吃完晚饭以后,他喜欢去天岳广场散散步,看看那些跳舞的人们,有时候还跟在人群后面学学。“平江人的幸福指数真的很高,”他感叹。

我们的谈话很快进入主题。他告诉我,人民医院肿瘤科还有一块牌子:湘雅二医院平江病区,他们有12位专家轮流来病区坐诊,在湘雅二医院的平江患者,很多都转到家乡来了。一样的专家,一样的治疗方案,几乎所有治疗设备平江都有。最重要的是,教学相长,这里的医生们对肿瘤理解更深刻,治疗更规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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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患者根本没必要跑长沙去治疗了,”他说。“目前平江病区的床位常常满员。”

说到肿瘤目前的现状,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肿瘤患者越来越多,治疗费用大,给家庭带来巨大的压力。”他感叹,“肿瘤治疗是‘治早不治晚’,但很多人缺乏医疗常识,深入宣传也不够,患者平常不体检,一检查就到了晚期,医学上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过他也表示,在肿瘤治疗方面,已经算是进展神速,“90年代前,医学对肿瘤还束手无策,现在不一样了,科学家和临床医生在一些癌症研究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专注肿瘤,现在就连内、外科医生也能做放化疗了。”

“癌症随时可能毫无预兆、毫无道理地降临,我们做的就是和患者一起与之抗争。”他告诉我,这次过来平江,刚进科室,就有医生告诉他,一位胃癌晚期患者经过3次化疗后,能吃能走了。“这时每个医生都会有成就感。” 

或许每个绝症患者都经历过绝望,但不是每个患者都有看见希望的机会。“生活本身很美,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掉队。”刘斌说,“我喜欢看天岳广场的那些垂柳,一边展现着婀娜的身姿,一边拂去人们的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