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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风卷梨花飞
发布时间:2022-03-23 12:17:11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刘旭

刘旭

老屋门前的一棵老梨树,已经无处问究是哪一年栽种的。父母还有奶奶和这棵树,在我的记忆里至今不能分开,好像他们从来就在一起,一生一世的那一种。

小时候的记忆,门前是一园子的梨树,园子里就种了蔬菜和梨。后来由于房屋的改扩建,仅留下了园子里最靠外面的那一棵。

这棵梨树有两条粗壮的枝丫,弯曲之处如一把小躺椅。小的时候我常去爬,也好像就是爬着这株梨树长大的。

长到能够爬树的年纪,开始娘总是到树下来喊:“下来,快下来吧,会摔伤的。”当时娘要忙的事情多,时间久了也并没有成为习惯,便不再来喊了。是的,我在梨树上看过不少小人书,吃过饭,玩过倒挂金勾、做过长大后才知道叫的引体向上……

有时为了避免母亲的一顿追打,手脚麻利练得就像猴子一样灵便。有时放学回家见爹娘还没收工,便将书包挂在树上,攀爬上去,翘首盼望乡间小道上暮归的爹娘。特别是当梨子快熟了的时候,一天从早到晚都心心念念着它,身心俱醉般围绕着它转。

可是,哪里明白,在爹娘的心中当时是作着盘算的。一园梨树是全家一年的一笔不可少获的收入,至少可以帮衬着贴补家用。每到梨子能够上口的时候,便要弄来不少荆刺、藤蔓、杉刺之类,将树下拦得个严实,根本不容孩子靠近。

说起这事,童年的我一直未曾想出个明白。每到这个时候和爹娘还有我兄弟便是对头。当严到我都弄不着一个梨的时候,便和邻家的伙伴内应外合地想着法子偷。所以大人们是从早到晚都围剿着咱的,如此的偷防之战是年年上演。当然,也只有奶奶算个例外,每遇到因此遭受挨打的那一天,都是奶奶施救。或许,现在的孩子说什么也搞不明白,我们那一代当时怎么会有过那样奇怪的行为。但六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根本没啥零食吃,确是曾经的一个事实。

当时奶奶尚在。老弯了的身子也只有离树远远地站着,才可以照看到树的全貌。她常站在屋檐的台阶上眯眼张望,可能是猜我在上头是些啥感觉,都会看见些什么?想必她是羡慕的。特别是当春来轻风吹拂,树上四周飘香,蜂鸣蝶舞,好不惬意之时,透过浓郁的枝叶,也看到了奶奶的日渐呆愣,目光迷茫、有时甚至是空荒、而不知所望。

每到春天,满树的繁花,特别好看。一阵风雨过后,摇落一地洁白、雪似的花瓣。

或是初夏,老梨树枝繁叶茂。青涩的梨果藏匿叶间。每当一阵阵风吹过,将那片片鲜嫩的梨叶轻轻掀起,便见青果累累,忽隐忽现,羞羞涩涩。

听邻家的奶奶讲,娘怀着我时,经常坐在树下嚼着未熟的、被风吹落在地上那酸涩的青梨。然后,一个人好一阵子愣愣地张望。

到我大些了。有一年秋天,父亲和哥哥带着我一起去卖过一次梨。头一天傍晚,父子爬树,娘和我在树下帮着接应摘好两担梨。拂晓,天还昏暗,我们父子三人挑担赶路,出门时娘端着油灯送我们,叮嘱爹:“卖完梨后,记得剁斤把肉、买两斤盐,还有孩子的一两双袜子回啊。”

那次,走的都是小道,为了少耽误赶集时间。我跟在他俩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赶到集上还是将近晌午了。三十多里的奔跑,累得我一到市场,便一股坐在箩筐边一点儿劲都没有了,仅仅尚能静静坐起,直愣愣地看着哥父子俩忙乎,一路上说好了爹把秤、哥装梨、我收钱,然后购物回家的,结果钱也没能够提得起我的神儿和劲头,回家时多半的路途都靠了哥俩父子轮流背着。那种感觉至今难忘,原来,当人一旦遭遇到体能透支的某种极限,真会是有种万念俱灰的感受。成长后每当听到、看到“金钱至上!”之一类的话题或句子,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受。

因此冬天,所有的冬天,在我儿时的那段记忆里,爹都要用棕榈、稻草之类将树干包裹一番。那个年代,有力无处使的年代,为了一家温饱,屋门口的那园子梨树,就是这样被爹精心地罩着、护着。如今才算真正明白,那园子梨树,当时在我家是意味着什么。

印象中,当时一家子真还没有一个人看轻那一园子梨树的。该施肥的时候施肥,该除虫的时候除虫,该怎么着便将它怎么,就如当时园子里的菜一样地在供养。只有不够懂事的、我的那段天真无邪的童年,就上窜下跳、操刀举棒地将它折损和欺负。

——这样的一幕幕,也就如此逐年地在我童年的脑海定格,带些歉悔地。

老屋原来的样貌或说痕迹是愈来愈少,庆幸这株梨树一直还在。它在光阴和岁月中逐渐沉淀。今年清明回去扫墓的时候,屋前的那树梨花肯定又开放,春暖风卷梨花飞的景象也一定能重见。

人生海海,流年叠影。虽然再见老家老屋老梨树的梨花还有一段日子,一种无法排遣的思念又无边无沿地在漫开……

(作者系平江县特殊教育资源指导中心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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