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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那人 ——三十三年前的回忆
发布时间:2015-06-24 16:54:47   来源:华声在线岳阳频道  作者:曾凡强

 

1981年,我已在平江水运公司驾船十四年了,正当我心怀满志计划在水运大干一番事业时,“天有不测风云”,因无货源之故,我们的木驳船只能整月停泊在岳阳及长江中下游的港口码头等待货源。

记得那年我已是年方26岁了,面对每月10多元的工资,我发呆了。10多元钱还不够我一个人的生活费,可怜我那在平江水运公司子弟学校读书的三弟妹还眼巴巴的等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寄生活费呢!听得去平江休假回船的同伴们说,我弟妹三人每餐菜仅吃五分钱的水豆腐,听罢心中不是滋味。

想我一个堂堂的五尺汉子,不仅解决不了自己的吃饭问题,读书的弟妹眼看要喝西北风了,晚上,我翻来覆去,思想在激烈的斗争着,最终为了日食,为了弟妹们安心读书,我还是放弃了我所热爱的水运事业。

说实在话,去石煤矿工作是违心的;一是我在水上呆了十四年之久,有着对水运事业深深的情感,那里有我一起长大的伙伴,有几百个熟悉的身影,多年浏阳河的矿运输,那108条滩、72座坝,以及那一个个小地名,我如数家珍,倒背如流。浏阳河的矿运输,那里流淌着我和父亲两代人的汗水,那里的一草一木和水中的暗礁险流,以及那江河边的沙滩,我在多年的撑槁和拉纤时记的一清二楚。“十三年少下浏阳,单舟孤船斗激流,一槁一浆抚弟妹,一桅一帆侍父亲”。这是我在浏阳驾船的写照。

二是我那苦命的老父亲身患多年的血吸虫职业病,病至晚期,口吐鲜血,还在撑槁拉纤为了全家人的生活痛苦地支撑着,最后惨死在血防医院的病床上。

三是那年我调任壹号轮船学习驾驶,这是我从小的向往,我依依不舍,我对水运有着浓浓的情感和无比的留恋。“男莫进矿,女莫进纺”这是人们当时的观念。“一工交、二财贸”这是人们当年认为最佳的选择,可我仅仅是为了生活,身不由己,别无选择到矿山。

石煤矿是块不祥之地,在那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失去了一位战友,虽然岁月已过去几十年了,但思念之情一生难忘,刻骨铭心。

初到石煤矿,两眼一片灰蒙蒙,心如一潭死水,总感觉到前途十分渺茫,心中万念俱灰。

这里与水运有着完全不同的情景,这里没有宽阔的江河,没有万吨级的船舶,没有机动船那“隆隆”的响声,没有那万吨轮船的螺旋浆喷射出来的那高高急流和水花,更没有那轮船“嘟嘟”的鸣笛声,在我的印象中完全是两个世界。

“站在平头岭”,平头岭当时是石煤矿的矿部,也是全矿的最高点,朝下望去,那一座矮矮的小瓦房,都是清一色的五十年的建筑,再往前看,一条崎岖不平、弯弯曲曲不起眼的小道,那是唯一通向大洲乡的马路。

石煤矿的土地是炽热的,那是因为石煤矿的十四座竖窑和两只大型围窑散发的热量,加上邻近的水泥厂烧制水泥的大型冶炼炉,整个石煤矿是滚烫烫的,似一只大熔炉,行人路过,总感觉到灼灼逼人。

我本是洞庭湖里的一条鱼,竟不知死活游进了“火的胡同”,在这里只有火,没有水,用逆水行舟这句话可充分说明我来石煤矿之行,这也许是我的命运罢了。由于共同的原因,我们曾在水运一起的伙伴又聚在一起了,和我同住一间房的叫唐湘平,年方二十有几,中等个子,圆圆的脸,黑不溜秋,但人很忠厚,待人和气,好说好动,他家有个老母亲,三个弟妹,弟弟很小,但很精神,两个妹妹长的很漂亮,那时每逢休假,我常去他家玩。

初到井下,由于矿井延伸270米长,压缩机过小,井下空气不流畅,人在井下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没一点力气,只想睡觉,加之还要完成4-5吨石煤任务,谈何容易,小唐见状,每次都是先帮我完成任务后,再忙自己的活,我由于不安心工作每天上班总是讲几句怪话,发几句牢骚话,小唐见我的牢骚话没完没了,劝我“何必呢,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忍一忍,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在小唐的安慰下,我的心情渐渐地好起来,由于驾船的缘故,我的膝关节在井下作业时隐隐作痛,小唐见我难受的样子,帮我捶打、按摩。同事们的矿灯坏了,他将坏的矿灯兑换,自己修理,有时未修好,耽误一点时间到井口配电室去换;有时同事们的裤子被簸箕挂烂了,不知他从哪弄来的针线,三下五除二,一会就补好了。每当井下出现设备故障休工时,我们班里几个同事的脏衣服基本都是小唐洗的,同事们过意不去,要他莫管这么多,他总是抿着嘴一笑了之。

同事们有个头痛感冒的,他将备好的清凉油和止痛膏临时救急,这些平时不起眼的小药物到井下有时真管用,同事们称他是“土郎中“。

我们所在的工区里,成堆的破簸箕经过他的修理,几乎都成了正品,工区有的住户的龙头水管坏了,都喜欢叫小唐,只要有空,小唐做到有求必应,召之即来。冬天下井最头痛的是每当干完活没有热水洗澡,工区虽有人负责烧水,但由于不坚守岗位,苦得我们只得用冷水洗澡,冻得打哆嗦,小唐见状,总是打头阵上井把热水准备好,同事们都洗到了热水澡,大家从内心十分感谢他。

小唐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每逢月结,他总是趁空送钱回家,他勤劳俭朴,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零食,除了每月买好餐票和一些日用品,其余都送给了老母亲做生活费开支。在同事们中,他每月的出勤率最高,给家中寄的钱最多,在班组和工区里,他获的表扬和奖励是最多的一个。

我们在井下掘煤十分辛苦也很危险,但我们很快乐,每当看到“小火车“拖着长长的装满石煤的矿车,我们这些昔日的伙伴们心中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这满载而归的石煤,有我们付出的辛苦汗水,有我们的一份贡献。

正当我们吃下定心丸,在石煤矿扎根时,我们的战友唐湘平因顾及同去上班的同事安危,在井下一个叫“反上山“采场,只身一人,力排险情,因顶崩塌而牺牲,是年二十三岁,石煤矿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在井下作业因公死亡,却不知他是为了当班同事们的安全,排除去采场通道的险情而牺牲的。唐湘平的死,是为了同事和战友,死得其所,死得光荣,他英年早逝,过早地离我们而去,但他却挽救了战友的生命,我想评个烈士也不为过吧!

时光荏苒,转眼三十多年过去,湘平虽已走了三十多年,但他的英名长留,他那善良憨厚的笑容永远刻在我们心中,他那默默无闻、埋头苦干、助人为乐、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湘平走了,但他仍然活着,正如鲁迅先生说的那句名言: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在2015年的今天,战友唐湘平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仍历历在目,其精神仍值得我们弘扬光大与继承。

 

                              2015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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